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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志摩:新月诗魂与时代精神的交响

2025-07-25 09:04:14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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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简介】黎秀,女,贵州六盘水人,贵阳学院阳明学与黔学研究院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,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与社会发展方向的研究与学习工作。性格沉稳,具有较强的学习与研究能力。

【摘 要】徐志摩居民国四大才子之首,为现代诗人,新月派代表诗人。著有《志摩的诗》《翡冷翠的一夜》《猛虎集》《云游》等传世名篇。他是李端棻的弟子梁启超的学生,曾执教于李端棻倡建的京师大学堂——北京大学。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新月诗派的灵魂人物,其短暂而绚烂的一生深刻影响了中国新诗的发展轨迹。本文以徐志摩生平轨迹与诗歌实践为研究对象,结合新文化运动历史语境,系统论述其诗歌艺术革新性、新月派文学共同体建构过程及其对“五四”精神的诗性映照。徐志摩通过《再别康桥》《花牛歌》等作品实践“音乐美、建筑美、绘画美”三美原则,开创格律体新诗范式;其“爱、自由、美”为核心的理想主义,既是知识分子个性解放宣言,亦折射转型期精神困境。在当代价值层面,需通过经典教育、文化空间再生产及创作转化激活其精神遗产。

【关键词】徐志摩;新月派;新格律诗;三美原则;五四精神

一、生平轨迹:浪漫与波折交织的跨文化旅程

徐志摩(1897 - 1931)原名章垿,浙江海宁硖石镇人。其父徐申如为近代实业家,任硖石商会会长,生于浙江海宁硖石镇的名门望族。徐申如作为近代实业家与硖石商会会长,为徐志摩提供了优渥的成长环境。幼年时期,徐志摩在私塾系统研习《四书》《文选》。扎实的古典文学训练,使其古文造诣备受赞誉。光绪三十三年(1907),11岁的徐志摩入硖石镇新式学校——开智学堂读书。在开智学堂,徐志摩深受桐城古文功底深厚的张仲梧老师的影响。据传,张先生古文的高足有三位。其中,徐志摩排第一位。1910年冬,14岁的徐志摩毕业于开智学堂。“古文已很好,被硖石镇人称为‘神童’。”(章景曙,李佳贤:《徐志摩年谱》,杭州:浙江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,第8-9页。)

1918年4月,在父亲和妻兄张君劢的操办下,徐志摩拜梁启超为师,父亲出资一千元银钱作为贽礼。1918年8月,徐志摩偕刘叔和、董任坚等乘“南京号”轮自费赴美留学。同年9月18日,徐志摩入美国克拉克大学政治和社会学系,副修历史。1919年9月,徐志摩于克拉克大学政治和社会学系毕业。因成绩斐然,得一等奖荣誉奖。同年9月,入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修政治经济学硕士学位。1920年9月,获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学位。(章景曙,李佳贤:《徐志摩年谱》,杭州:浙江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,第41-76页。)

在美国的求学经历,徐志摩不仅拓宽了他的学术视野,更使其广泛接触西方哲学、文学思潮,为其思想启蒙奠定基础。1920年9月,徐志摩转入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。在剑桥大学,康桥的自然景致与人文氛围彻底改变其人生轨迹。在此期间,他与罗素、狄更生等思想界名流交往,深受欧洲浪漫主义思潮影响,逐渐从经济学研究转向诗歌创作。康桥生活成为其创作的重要源泉,代表作《再别康桥》以细腻笔触描绘对康桥的眷恋,同时折射出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心境。

徐志摩的创作风格深受其情感经历影响。与张幼仪的包办婚姻虽出于家族安排,但缺乏精神共鸣,促使他毅然追求自由恋爱。对林徽因无果的爱恋成为其诗歌创作的重要灵感,而与陆小曼的婚姻虽备受瞩目,却因经济压力、健康问题与社交矛盾,使其后期作品充满理想破灭后的迷茫与痛苦。

二、诗艺革新:新月派美学的卓越实践

(一)创作分期与风格嬗变

徐志摩的诗歌创作呈现清晰的阶段性特征,每个阶段都深深烙印着时代与个人经历的双重印记。早期(1922 - 1925)诗集《志摩的诗》洋溢着青春浪漫气息,彼时的徐志摩刚从西方浪漫主义思潮的浸润中归来,满怀着对自由、爱情与理想的炽热向往。以《雪花的快乐》为代表,诗人将自己幻化为轻盈的雪花,在诗行中自由“飞扬”,这种极具动感的意象和明快的节奏,不仅展现了他对自由爱情的憧憬,更呼应了“五四”时期个性解放的时代强音。诗句“假如我是一朵雪花,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”,用灵动的语言打破了传统诗歌的沉闷格局,将浪漫主义的激情发挥到极致。

中期(1925 - 1927)的《翡冷翠的一夜》,标志着徐志摩的诗歌创作走向成熟。这一阶段的徐志摩,经历了情感的波折与思想的沉淀。在《翡冷翠的一夜》中,他以恋人离别为叙事主线,通过大段细腻的内心独白,将爱情中的纠结、不舍与无奈刻画得入木三分。诗歌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情感宣泄,而是开始探索人性的复杂与爱情的本质。如:“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;爱,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;要是不幸死了,我就变一个萤火,在这园里,挨着草根,暗沉沉的飞,黄昏飞到半夜,半夜飞到天明。”(赵遐秋,曾庆瑞,潘百生编:《徐志摩全集》(卷一),南宁: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,第93页。)面对这么执拗的爱,即使是铁石心肠,也该融化了。(王桂青:《漫漫长夜寻“明星”——论徐志摩的柔情诗创作》,《齐鲁学刊》1998年第1期,第118-119页。)

晚期(1927 - 1931)的《猛虎集》与《云游》则因现实冲击,风格转向深沉内敛。面对社会的动荡不安和个人理想的屡屡受挫,徐志摩的诗歌从浪漫的云端坠入现实的泥沼。在《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》一诗中,徐志摩写道:“我不知道风/是在哪一个方向吹——/我是在梦中,/在梦的轻波里依洄”(赵遐秋,曾庆瑞,潘百生编:《徐志摩全集》(卷一),南宁: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,第240-241页。)对此,陈道雷评述道:“《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》是一首抒情诗,更是一首生命之诗。诗中有志摩理想追求的抒写,有爱情思绪的表现,也有他对人生、自然、宇宙秘密的直观感悟。此诗贯穿了志摩不同时期的创作风格与思想情感,是志摩一生的真实写照、情感诉求、理想信仰、人生轨迹、审美意趣的集中表现。它是专属于志摩的梦,不是红楼里的梦,也不是庄周的梦。”(陈道雷:《诗意荒原流浪的孩子——徐志摩<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>赏析》,《名作欣赏》2021年第35期,第98页。)

(二)诗歌艺术特色

音乐美:徐志摩巧妙融合西方诗歌格律与中国古典诗词平仄规律,赋予诗歌独特韵律。音乐美包括内容美和形式美两个方面。单从形式的角度论述诗歌的音乐美是偏颇、低层次的。诗歌以抒情为主要特征,抒情是诗歌的主要内容,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。(程向兰:《论闻一多、徐志摩诗歌的音乐美》,《邵阳学院学报》(社会科学版),2010年第4期,第92页。)在《再别康桥》中,徐志摩写道:“轻轻的我走了,正如我轻轻的来;我轻轻的招手,作别西天的云彩。”“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,在我的忙着荡漾。”(赵遐秋,曾庆瑞,潘百生编:《徐志摩全集》(卷一),南宁: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,第205页。)“来”“彩”“娘”“漾”等复韵母的运用,形成了回环往复的韵律美。同时,徐志摩通过长短句的交错、停顿节奏的安排,使诗歌产生类似音乐节拍的效果。每行诗的字数虽不完全相同,但音节的划分却十分讲究,读起来抑扬顿挫,宛如一首优雅的小夜曲。这种音乐美的营造,既借鉴了西方十四行诗的格律技巧,又融入了中国古典诗词的韵律传统,体现了新月派“音乐美”主张,也为新诗的韵律探索开辟了新路径。

意象美:徐志摩善于捕捉意象、最擅长运用美的意象抒发思想感情的诗人。在徐志摩的诗歌意象里蕴涵着丰富多彩的美:绘画美、复叠美、朦胧美、动态美、轻柔美……(陈静宇:《论徐志摩诗歌之意象美》,《新乡学院学报》(社会科学版),2010年第2期,第87页。)他善于运用“云彩”“星光”“雪花”等自然意象,赋予其自由、希望、纯洁等象征意义,构建出空灵浪漫的诗歌意境。在《再别康桥》里,“那河畔的金柳,是夕阳中的新娘”,将金柳比作新娘,不仅描绘出柳树在夕阳下婀娜多姿的形态,更寄托了诗人对康桥的深情眷恋;“软泥上的青荇,油油的在水底招摇”,“青荇”的“招摇”赋予其生命活力,展现出康桥的生机与灵动。这些意象并非简单的自然景物描写,而是诗人情感与思想的载体,通过意象的叠加与组合,营造出虚实相生的意境,使读者在欣赏诗歌时,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诗意与梦幻的世界。

语言美:徐志摩的诗歌语言清新自然、灵动飘逸,以简洁笔触勾勒复杂情感与美妙意境。在《偶然》中,“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,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”(赵遐秋,曾庆瑞,潘百生编:《徐志摩全集》(卷一),南宁: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,第100页。),徐志摩用简洁而富有诗意的语言,将人生相遇的偶然与无常表现得含蓄而深刻。他善于运用比喻、拟人、排比等修辞手法,使诗歌语言生动形象。如《沙扬娜拉一首——赠日本女郎》中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”(赵遐秋,曾庆瑞,潘百生编:《徐志摩全集》(卷一),南宁: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,第5页。),徐志摩将女子低头的姿态比作水莲花的娇羞,细腻地刻画出日本女子温柔婉约的形象,语言优美且富有画面感。同时,他的诗歌语言还具有很强的节奏感和韵律感,与诗歌的音乐美相得益彰,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。

(三)在新月派的核心贡献

诗歌创作方面:徐志摩是新诗美学典范的塑造者,倡导并实践“新格律诗”。针对早期白话诗的散漫无序,徐志摩是闻一多“三美理论”(音乐美、绘画美、建筑美)最有力的响应者和实践者。他主张“理性节制情感”,追求形式的规范与情感的凝练融合。其代表作《再别康桥》《沙扬娜拉一首——赠日本女郎》等,以精妙的音节韵律(音乐美)、鲜明的意象与色彩(绘画美)、严谨而灵动的章节结构(建筑美),树立了新格律诗的典范,为新诗提供了成熟的艺术形式。他致力于提纯白话诗语,淬炼现代诗歌语言,主张“把中文写得更像中文”。其诗作巧妙融合鲜活口语的灵动、古典文言的凝练雅致与欧化句法的张力与精密,创造出一种既自然流畅、又含蓄隽永、富有诗意张力和弹性的现代诗歌语言,极大提升了白话诗的艺术表现力。他深受西方浪漫主义(尤其是济慈、雪莱)影响,他的诗作充满对爱、美与自由的炽热讴歌、对自然的灵性感悟以及强烈的个体生命意识。这种澎湃的抒情力量和个人主义的张扬,极大地拓展了中国新诗的情感深度和表现维度,确立了现代抒情诗的重要范式。

文学活动方面:徐志摩是新诗运动的组织者与推动者,创办核心阵地,凝聚同仁。徐志摩是《晨报副刊·诗镌》(1926年)和后期《新月》月刊的核心创办者与主编。这些刊物成为新月派诗人发表作品、阐述理论、进行诗艺探索和论争的最重要台,有效凝聚了闻一多、朱湘、陈梦家、卞之琳、林徽因等一代优秀诗人。他不仅是创作者,更是理论倡导者。通过《诗刊弁言》等文章以及刊物的导向,他积极宣扬新月派的核心主张:强调诗歌的艺术自律(反对政治化、功利化)、追求形式规范(新格律)、主张理性节制情感下的真挚表达。这些主张明确了新诗发展的艺术方向。作为核心组织者,他以其热情、开放的态度和影响力,积极提携和培养如卞之琳、陈梦家等年轻诗人,壮大了新月派的力量,并通过刊物的广泛传播,使新月派的诗学理念和创作实践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深远影响。徐志摩以其典范性的新格律诗创作(融合中西、形式精纯、情感炽烈)和卓越的文学组织活动(创办阵地、倡导理论、凝聚同仁),成为新月派无可争议的核心。他在创作上树立了现代诗歌的美学标杆,在活动上为新诗发展搭建了关键台并指明了艺术方向,共同推动稚嫩的白话诗走向成熟的艺术殿堂,深刻塑造了中国现代诗歌的进程。

三、时代精神的诗性镜像

(一)个性解放与恋爱自由的呐喊

在封建礼教根深蒂固的时代背景下,徐志摩对个性解放和恋爱自由的追求具有开创性意义,堪称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中思想解放的先锋。他的诗歌与人生经历,都成为挑战传统、追求自由的宣言书。在《我有一个恋爱》中,“我有一个恋爱;——我爱天上的明星;我爱它们的晶莹:——人间没有这样异样的神明。”(赵遐秋,曾庆瑞,潘百生编:《徐志摩全集》(卷一),南宁: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,第25页。)诗人以近乎狂热的口吻,将恋爱视为神圣而纯洁的追求,这种直白而热烈的表达,打破了传统诗歌中对情感含蓄隐晦的表达模式,更突破了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抑。

他的个人情感经历更是对封建婚姻制度的直接反抗。与张幼仪离婚,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,不仅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,更需要极大的勇气。他不顾世俗眼光,毅然追求与林徽因、陆小曼的爱情,这种行为激励着无数青年挣脱封建婚姻的枷锁,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。他的诗歌和行为,在当时的青年群体中引发了强烈共鸣,成为他们反抗封建礼教、追求自由恋爱的精神动力,推动了社会思想的解放,促进了新的婚姻观念和价值取向的形成。

(二)理想主义的坚守与迷茫

徐志摩的诗歌始终贯穿着对理想主义的执着追求,同时也深刻反映出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冲突,这成为他诗歌创作的重要主题,也折射出当时知识分子普遍的精神困境。在《婴儿》中,他以临盆的艰难与期待,隐喻对理想社会的渴望,诗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,将理想比作即将诞生的婴儿,象征着无限的生机与可能。这种对理想境界的描绘,体现了他作为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,以及对美好未来的坚定信念。

然而,现实的残酷却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想。在《残春》中,诗人借桃花的凋零,表达了理想破灭后的无奈与悲哀。面对社会的动荡不安、政治的黑暗腐败,他的理想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。《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》中反复咏叹的迷茫,正是他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痛苦挣扎的真实写照。这种矛盾与挣扎,不仅是他个人的精神困境,也代表了当时众多知识分子在时代变革中的迷茫与困惑,具有深刻的时代意义。

(三)社会现实的敏锐观照

尽管徐志摩常被视为浪漫主义诗人,但他并未沉浸于个人情感的世界,而是始终保持着对社会现实的敏锐关注,其诗歌成为反映时代风貌的镜子。在《太平景象》中,他以辛辣的反讽手法,揭露了社会表面繁荣下的黑暗与腐朽,表面上是百姓日常的对话,实则深刻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,以及社会的动荡不安。他的诗歌还关注到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疾苦,在《毒药》中,通过激烈的语言表达对社会不公的愤怒与批判。这种对社会现实的关注,体现了他作为知识分子的良知与担当。他的诗歌不仅具有艺术价值,更具有社会价值,引发了人们对社会问题的深刻思考,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与变革,展现了文学对时代的重要影响。

四、当代价值的多维传承:徐志摩精神的现代回响

徐志摩及其新月派的文学实践与精神追求,绝非尘封于历史的标本,其蕴含的丰富价值在当代语境下依然焕发着蓬勃的生命力,为我们提供了多维度的启示与传承路径。徐志摩在诗歌与散文领域的开拓性探索,为现代汉语文学树立了不朽的标杆,其创新精神至今仍是滋养当代创作的重要源泉。

(一)文学创新的典范意义:穿越时空的创作灯塔

诗歌:形式与内容的双重革命:他敏锐地洞察到早期白话诗的散漫之弊,与同仁共同擎起“新格律诗”的大旗。其核心贡献在于创造性地融合中西诗艺:将西方诗歌(如英诗)的严谨格律、音步节奏与中国古典诗词的凝练意境、韵律美感熔于一炉。这并非简单的技术嫁接,而是催生出《再别康桥》这般典范——其回环往复的韵律(音乐美)、色彩鲜明的意象(绘画美)、匀称精巧的章节结构(建筑美),共同构筑起“戴着镣铐跳舞”的艺术至境。这种对诗歌音乐性、视觉性与建筑性的自觉追求,为白话诗确立了艺术自律的规范,至今启示着当代诗人:如何在自由表达中寻求精炼的形式美?如何让现代汉语诗歌读起来更富乐感、看起来更具画面、结构上更显匠心?他对押韵(如《沙扬娜拉》的“温柔/娇羞”)、节奏(如《雪花的快乐》的轻盈跳跃)、句式(长短句的交错与均齐)的精妙处理,都是可供汲取的宝贵经验。

散文:情感深度与审美高度的开拓。徐志摩的散文,如《我所知道的康桥》《北戴河海滨的幻想》等,是情思与文采的完美结晶。他突破了传统散文的窠臼,开创了一种“诗化散文”的新风。其精髓在于:以极度真挚的个人情感为内核,将对自然风物的敏锐观察、对人生哲理的深刻体悟,通过极具画面感的细腻描写(如康桥的“榆荫下的一潭”、“星光下的水声”)和独特的个人化视角,浑然天成地编织在一起。他笔下的风景绝非客观描摹,而是心灵投射的镜像(如康桥成为其精神家园的象征),营造出物我交融、情景互渗的深邃艺术氛围。这种强调情感表达的真实性、深度与艺术性,追求文笔的优美、思想的厚度与意境的营造的创作范式,为当代散文家提供了重要启示:如何在信息爆炸的时代,写出打动人心的深度美文?如何在直抒胸臆的同时,保持文字的优雅与思想的隽永?徐志摩的文学创新,本质上是将现代人的情感体验与审美追求,成功转化为具有高度艺术性的汉语表达。他丰富了现代文学的宝库,其作品如同穿越时空的灯塔,持续照亮着当代文学创作的航道,指引着形式探索与精神深度的方向。

(二)思想启蒙的时代价值:烛照心灵的自由之光

徐志摩所热烈拥抱并讴歌的“自由、平等、博爱”等现代精神理念,在当代社会面临新的精神困境时,愈发彰显其深刻的启蒙价值与强烈的现实共鸣。个性解放与精神独立的当代呼唤:身处物质丰盈却信息过载、选择多元却易陷迷茫的现代社会,个体常被功利主义的浪潮裹挟,在消费主义和标准化生活的挤压下,面临“自我迷失”的风险。徐志摩一生对个性解放、独立思考与灵魂自由的执着追求,如一声穿越时空的警钟。他身体力行地反抗一切束缚(无论是封建礼教还是世俗成见),在诗文中(如《翡冷翠的一夜》对爱的宣言,《想飞》对自由的渴望)高扬个体生命的尊严与选择的权利。这提醒着当代人:在喧嚣的尘世中,必须坚守内心的真实与自由,勇于发出自己的声音,追求符合本心的生活方式,而非沦为物质的奴隶或潮流的附庸。这种对“成为你自己”的倡导,是帮助现代人抵御异化、摆脱精神困境、实现自我价值的宝贵精神资源。

理想主义:困境中的精神火炬。在现实压力与挫折面前,理想主义常被视为“奢侈品”而遭放弃。然而,徐志摩的人生与诗歌,恰恰是一部“以理想对抗沉沦”的壮丽史诗。他深知现实的不完美(其个人情感与事业亦多坎坷),却在《为要寻找一颗明星》等诗中,始终燃烧着对爱、美、自由等终极价值的炽热追求,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也“冲入这黑绵绵的昏夜”,从未熄灭心中那盏明灯。这种知其不可而为之、在幻灭中依然执着追寻的理想主义精神,在当下社会(如面对“内卷”焦虑、价值虚无时)具有强大的激励作用。它告诉人们:理想不是空想,而是在认清现实后依然保持的对美好未来的信念与行动力。徐志摩以他诗意的生命,激励着当代人在挫折面前不轻言放弃,勇敢地为心中的愿景奋斗,为个体生命的丰盈与社会的进步注入不竭的精神动力。徐志摩的思想价值,在于他为现代人提供了一种对抗物质异化与精神平庸的诗意武器——对个体自由与崇高理想的永恒追求,这束自由之光,依然在烛照着当代人寻找心灵家园的道路。

(三)文化传承的实践路径:让诗魂在当下焕新

徐志摩丰厚遗产的传承,不应止步于研究与欣赏,更需通过具体的、富有创造性的实践路径,使其融入当代文化肌理,焕发新的生机。

文学创作维度的激活与转化。当代诗人应深入研析徐志摩诗歌的核心艺术特质——音乐美(音韵节奏的和谐)、绘画美(意象的鲜明与色彩感)、建筑美(形式的整饬与变化)、语言美(白话的纯净与古典的凝练融合)。更重要的是结合当下语境进行创造性转化。在继承其格律探索精神的基础上,不必拘泥于固定形式,而是探索现代汉语自身的节奏规律与视觉呈现,创造既有形式美感又符合当代语感的新诗体。鼓励散文创作者学习其真诚袒露心灵的态度、细腻观察体悟的能力以及追求文质兼美的写作伦理,在当代题材中写出既有真情实感又有审美高度的作品。

教育维度的深耕与拓展:教材体系化与教学深化:在语文教育中,系统性地将徐志摩的代表性诗歌(《再别康桥》、《偶然》、《沙扬娜拉一首——赠日本女郎》)和散文(《我所知道的康桥》)纳入不同学段教材。教学需超越字词解析和背诵,通过精读赏析、比较阅读(如与古典诗词、同时期其他流派诗歌对比)、背景探究,引导学生深刻理解其艺术技巧的独创性、情感表达的深度及其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坐标意义。邀请学者、诗人进行深度解读,将静态的知识传授转化为动态的审美体验和思想碰撞,有效培养学生的文学鉴赏力、审美情趣与人文素养。

传播维度的创新与融合:跨媒介转化:探索用音乐(谱曲演唱、交响诗)绘画、插画、动画、短视频、纪录片,影视剧等(需注重呈现其文学成就与思想深度,避免过度聚焦八卦)等多元艺术形式重新诠释其作品,吸引更广泛的受众,尤其是年轻群体。公共文化空间融入:在图书馆、文化馆、实体书店乃至城市公共空间(如公园、咖啡馆)设立相关主题角、举办小型展览或朗诵活动,让徐志摩的诗意融入日常生活场景。通过这些创作、教育与传播的多维实践,徐志摩的文学瑰宝与精神火种方能真正走出书斋,在当代土壤中生根发芽、开花结果,使其“新月”的清辉,持续照亮我们当下的文化天空与心灵世界。(贵阳学院阳明学与黔学研究院: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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